水光潋滟 王立涵 摄

秋意浓 王冬斌 摄

大地“拼图” 王冬斌 摄

山色倚晴空 王冬斌 摄

南方十月，空气中还弥漫着夏季的炎热，九曲溪畔，亦可看到层林尽染的景致。

中午，阳光认真照耀大地。我站在一块阴凉处，突然走神，发觉有些日子没有听到蝉鸣了，不知道蝉声是在什么时候消失的？或者是某个早晨，也或者是某个黄昏。它们的声线在漫长的夏日里，伴随炽热的阳光，鼓噪了整整一个季节。

动物昆虫是不会理会今年的十月跟以往的十月有什么不一样。因为同样消失的，还有进入十月，傍晚天黑下来后，大地上追逐光影的各类飞虫。

各种各样的鸟在十月，全都集中到了田野上，做越冬前的最后准备。

十月是收获的季节，在不知不觉间，闽北的稻子晒出了它的终极色泽，覆盖在南方广袤的丘陵山谷间，饱满的谷穗低着沉甸甸的头，等待着收获的赞歌。这也是每个农民最劳碌的一段时节，饱含有他们心血和汗水的稻子，用金色这极致的壮美色彩，来回馈他们一年辛苦劳作。

十月是南方最美的一个月份，天空依旧蔚蓝，山峰依旧青绿，金黄色的稻田里，起伏着收割劳作农人身影。各式各样的鸟，或成群结队，或形单影离在空中翻飞，或寻找稻子收割后落下的谷子，或寻找稻子清空后出现的昆虫，它们共同构成了中国南方壮美的秋色和勃勃生机。

在稻田上空见得最多的是成群结伴的麻雀，从这块收割过的稻田里飞进天空，收割后落下的充盈的谷子，使它们觅食时，已经顾不上欢叫，它们从这块收割过的稻田里升起，紧接着又扑进另一块收割过的稻田。

一只不知名的鸟在看不见的地方鸣叫，声音既像是邀约它的同伴，又像是在寻找它的孩子。声音有时从山坡下的芦苇花那边传来，过一会又像是从田埂边传来。有时急促有时轻缓，有时长鸣有时停歇，慢慢地声音越来越淡，直至消失，也没有看见它的身影和合鸣的呼应。

最近的十月，水也变得有点无精打采，有两个日子，我分别到河边和山涧去拍照，能看出水位低了许多。如果把四季的水分成一支队伍，十月的水，则是这支队伍的后续部队了。就算是那些激流的水，认真看它们，能感觉到它们缺少了些什么，却又说不出来它们到底缺少了什么？它们在河床上，在岩石水草间，旁若无人地奔走在这个十月，都没有兴趣想要溅起哪怕是一朵小小的水花。

时光在十月变得有些迟缓。十月的白天收缩了很多，每天早上六点后，天才开始变亮，比夏天足足晚了一个小时。有一天，我赶到一座千米山峰上等待日出，太阳即将出来时，乌黑的云层还布满在东边的天穹，但当太阳出来后，这些乌云便迅速转换成了绚丽的朝霞。而下午，五点一过，太阳就像要去赴约，急不可待地开始落山，如果有晚霞，往往是绛红色的袍子刚刚掀开，还没来得及让人细细品味，就褪去绚丽的色彩，换上了一件内敛的灰衣衫。

只有十月的风不一样，它大张旗鼓地吹过来，先是小风试探下，让人感觉到凉意有点过分，然后是吹得后背发冷的中等强度的风，气温就在这样一波波风的增强中开始变化。有一天，我看见它一阵阵耐心地掀起山坡上的每片树叶，好像是在寻找它夏日里藏在林间的秘密，也可能是要稀释十月依旧的炎热。

有时地面并没有风，风在我们的头顶上方，后一阵风去追前一阵风，把前一阵风赶得无影无踪。

十月的天空，更多时候万里无云，但最近的十月，我常常看到不同的风吹着不同的云，更高远的风推着更高远的云往北走，另一股风推着低层的云朝南行。我站在感觉不到风的地面上，想不透风与云之间的关系，想不明白究竟是风带着云走，还是云拉着风行，也想不明白南与北，哪边才是它们的家，或者两处都有它们的家。每阵风和每层云，它们如此不尽相同，应该是分属于各自不同的空间世界，不明白它们又是如何做到那么协调，彼此不受影响地行进在自己的维度线路上。

气温在十月有一丝丝微调，天空都是云层，我们努力寻找云隙间偶尔投落下的阳光，就算是温暖的阳光，也渗进了一丝丝的寒风。同事伸出他的手臂给我看，手臂赫然已经冻出了鸡皮疙瘩。他和另一个同事回去换上了长袖衫和外套。于是，这天大家混穿出了夏天的短袖、初秋的马夹和深秋的外套的三种不同制服的着装组合。

十月的闽北，甚至都没有秋的过渡，我们还没有适应过来，夏日在这一天就直接跨进了冬天。大片大片的云层，在高远的天上，急速移动，带来了冷冽的寒风正在逼近的消息。

作者：□王冬斌